“逐日?”
帘后的人直起身,声音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,“她是这么说的?”
男人恭敬道:“是的。现在全城的人都集结在城前广场,兵分五队,分别巡查东南西北四方和中心城一带,说是要狩猎鳞面骨,实行自发的卫城行动。少东家,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?”
帘后人似乎陷入了沉思,低声重复了几遍“逐日”这个词。
男人微微前倾,试探性地唤了一声:“少东家?”
“没什么。”那人摆摆手,“好久没听到这词了,让我想起了一些旧事。”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胡琴声从旁边传来,琴弦震动间,仿佛带着刀光剑影。一人站在台上,一甩水袖,哀戚的唱腔响起。
“回首繁华如梦渺,残生一线付惊涛——”
男人循声望去,不远处的小戏台上,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,宽大的戏袍垂落到小腿,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。
他的唱腔不算顶级,但全情投入,声线自带沧桑感。唱到“残生一线付惊涛”时,声音带上一丝颤抖,双手紧握,将满腔的悲愤与不屈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帘后的人却泼了盘冷水:“回回都是老样式,换个应景的。”
曲音戛然而止,台上的人双手捏指停在半空,忽然扭头嘻嘻一笑,指向台边的粉面小生:“你来,你来!”
那小生面敷白粉,眼尾晕开两片嫣红斜插入鬓。他愣了一下,马上进入状态,踏着台步上前,微微拱手唱道:“大人,何事?”
“你来陪我搭一场。”台上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台边,拿起一把扇子,“刷”地一声展开,“来!”
乐师面面相觑,半晌,琴声再次响起。
“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,秦淮水榭花开早,谁知道容易冰消!”小生微微抬头,抬脚踱步转了一周。
那跛子提扇,吊着嗓子幽幽地接上:“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,眼看他楼塌了!”
两人共同唱出:“这青苔碧瓦堆,俺曾睡风流觉,将五十年兴亡看饱!”
男人正想拍手叫好,瞥见帘后的人没有动作,迅速收了声。
“啪!”帘后的人缓慢地拍了一声手,房内众人立刻会意,纷纷鼓掌叫好:“好,好!”
跛子躬身一鞠,提着戏袍缓慢挪动到台边。他的右腿微微弯曲,膝盖处似乎有些僵硬,每走一步,身体都会不自觉地向右边倾斜。
他拒绝了旁边人的搀扶,从一米高的戏台上跃下,稳住身形。
帘后先是掀起一指,随后整片帘幕掀开,帘后的人走了出来。
“行了,热场先到里。都散了吧,今晚的不鸣城应该会非常热闹。”
跛子撩起发垂在额前的细碎头发,面上笑嘻嘻的,忽然一回头,手指比划成手枪的形状,朝台上的戏子发了一弹,嘴上笑道:“碰!”
那小生惊得连退几步,踩到衣摆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跛子见状哈哈大笑。
异场命定之矢,不仅可以操控真实的子弹轨迹,还可以将灵凝聚于指尖,形成类似实弹的效果,短距离内瞬息夺人性命。
小生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,嗫嚅着不敢开口,捂着完好的胸口退到一边,一脸劫后余生、惊魂甫定的模样。
“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。”帘后人走到窗边,稍稍用力推开窗,目光投向远方。
满城街巷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,那是举着火把或油灯的人在巡视,参与这场名为“逐日”的狩猎游戏。
“如果一切顺利,或许会碰上老熟人。”
晚风徐徐吹入,扬起一头乌青的发丝。那人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让我来看看,你究竟是谁。”
.
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,仿佛掺了安眠药般催人入梦。
李良屹耷拉着眼皮,打了个喷嚏,“那些怪物突然窜出来满大街打砸杀人,躲在屋里都能让它找上门,现在我们去找它,反而一只都没找到,也太奇怪了吧。”
村长冷哼一声:“那些鳞面骨跟野兽一样,欺软怕硬,专挑老弱妇孺下手。要是破围者合力反抗,本不该有这么多伤亡。它们不过是趁着晚上杀了个措手不及才得手了。现在人一多,它们打不过,自然选择躲起来了。”
中心城范围不小,高耸繁密的原始山林两侧,是密集的街坊市集。
在原住民的强烈要求下,中心城的巡查任务交由原住民负责,加上少数感染的破围者和监察会的几名成员,浩浩荡荡上百人的队伍兵分两路,划分为东西城区开展地毯式搜查。
西城区小队由监察会的村长担任临时领队,带领一众原住民和外来的破围者进行巡视。
梅朵沉吟片刻,开口道:“如果它们是以杀戮为目的,城前广场聚集的时候就会出动。当时人员密集,一旦混进一只鳞面骨,后果不堪设想。可它们并没有这么做。我觉得它们不是盲目地杀戮,更像是有选择地狩猎。”
“狩猎。”
第九十四章 有选择地狩猎(1/2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